千鳥若啼。

思念與回憶,到最後亦會於日常綻放、散落,消失於浮光掠影之中。

〈笹舟〉章一*始雪/連載

食用說明:
#月份組CP,沒錯是BG,有雷自行迴避
#主線始雪,支線單數月份(不一定是CP)
#背景於日本的大正時代
#各個角色的歌曲而成的腦洞
#瘋狂插敘、看起來時間線會很糊。


〈笹舟〉第一章 * 文/小鑰

大雪紛飛,途人稀疏,長月夜回頭看着店內沒多少個客人,想必今晚也能輕鬆下來。在料亭客人不多又準備好食材的時候,總廚就會趕他到店面幫忙,稱作「學徒也要了解店面的辛勞」。
他正拿起掃帚清理門外的積雪時,看到兩台人力車在店前停下。車夫提起掛在車把上的燈籠照在路旁,焰火把地上的雪映得一片赤橙。

一個穿和服的男子先從人力車下來,從胸前掏出幾個錢交給車夫便馬上就往身後另一台人力車走去。他撐起手中的和傘,向車上的人伸出手。原來上面坐着一位少婦,她拉起衣袖,纖細的手指輕輕地覆上男人寬厚的手掌。
那位先生就這樣扶着她下車,再把紅傘交給她。接過傘後少婦放慢腳步走在先生身後,把傘抬高微微傾前為他擋雪,隨着他的步伐來到店前。

長月夜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客人,比起衣着光鮮的有錢人家,這對夫婦顯得有修養多了。夜有點愣住的看着他們,直到男子回頭問少婦的聲音讓自己回過神來。

「就是這裡嗎?」

女子點點頭,再次把傘交給先生。她輕咳兩聲,隨即搖搖頭表示沒事。男子亦沒多問,收起紙傘放在門前傘筒中。
夜急忙地為他們打開門喊了句「歡迎光臨」,全部店員馬上一起叫出了同一句話。

先生跨步走進燈火通明的食亭內,此時夜才看清他的臉。
他五官端正俊俏,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威嚴,盯着人的眼神讓人心頭一揪,但仔細一看,會發現他還是挺年輕的,約莫二十有五。
緊隨他身後的是溫文儒雅的少婦,她把一頭黑髮挽成髻,雖然臉色蒼白,但還是不失為一種柔美。舉止端莊得沒有任何瑕疵,看得出她是家教良好的上流。

文月店長馬上親自走出來招呼這對夫婦,難得在這種天氣還有貴客到來,他好不高興地拉開廂房的紙門招待他們。兩位入席不久,店長就把夜喚了過去。長月夜困惑地走進廂房,與那對夫婦對上了目光。

「這位就是『夜』嗎,雪?」

先生望向夫人,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俐落,話少且不拖泥帶水。聞言,名叫雪的女子頷首一笑。

「我想是的,大概就是他。」
夫人的笑容如同盛放的百合,高貴又純潔。她的視線投向夜,溫婉的娓娓道:
「麻煩由長月先生來烹調我們的晚餐吧。」

突然被點名去煮菜的夜十分驚訝,因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學徒。他慌忙地問店長怎麼辦,而文月海想了想,還是讓夜下廚,畢竟對他來說也是很好的試煉,也不應該欺騙顧客。
但對於和服帶上家紋的客人,店主絲毫不敢怠慢。他幾次走進廚房裡看看夜的情況,當他手忙腳亂時廚子也稍微幫忙一下。

夜親自把菜餚送到廂房後,深深地躬身致謝。
在他到料亭學習後,第一次有人指名自己做菜,更何況目前為止只在廚房裡幫忙,想起來根本毫無道理可言。雖然困惑,但還是很感激給了自己機會的那對夫婦。

在收拾盤子時,夜被那對夫婦留了下來。受邀之下夜只好坐下跟他倆聊天,得知道他們是大名鼎鼎的睦月家子嗣及其妻時嚇了一跳,用詞也變得更恭敬了。

雖然有點失禮,但夜也有想知道的事,於是他開口問道:
「請問,為什麼會特意在這種天氣也要來這裡呢?」

「雖然勸過她待停雪後才過來,但內人就是想今天來吃長月先生做的料理。」
男子無奈地勾起嘴角,這是長月夜整晚第一次見到他笑。或許這位先生平常就是不苟言笑那類人吧,但提到妻子時就不經意地流露出對她的重視。

夫人掩着嘴呵呵的笑着,眼睛眯成兩道月牙。先生皺起眉頭懊惱地一言不發,凝視笑着的她,大概是因為有外人在而不直言。但夫人留意到丈夫的樣子,就笑得更高興了。
這對夫妻的感情真好,夜不由得有點羨慕。

「聽到睦月先生這麼說,我真是感到十分榮幸,謝謝夫人對我這個學徒的賞識。」
夜再次彎下腰,向他們敬禮。有名門來吃自己的料理,他之後的日子應該會過得較容易,廚子也不會再經常捉弄自己了。可是,他還是想不出要這麼做的理由。

他目送睦月夫婦離開,先生早一步踏出門外為夫人撐傘,夫人回望長月夜一眼,微微點頭說道:
「長月先生會成為一流廚師的。」

夜總算明白了,紅着臉對睦月夫婦躬身直至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盡頭。

離開了溫暖的店,四周似乎比方才更加冷清。細雪無聲地落在紙傘上,洋燈在夜裡散發昏黃的光。雪像是看到什麼似的突然鬆開睦月始牽着的手,走到路燈旁凝視着雪地。

睦月始想到妻子體弱,不應讓她冒雪便跨大步走到她身邊。對於她不顧自己的舉動,雖然想微言兩句但還是呑回肚子裡。 唯獨今天,讓她高興就好。

「怎麼了?」

「是福壽草。」
雪修長的手指指向路燈旁的金黃色小花。在正月霜雪中盛放的福壽草,是冬季稀有的植物,也是預告春季臨近的象徵。

「春天很快就會來到了呢。」

路燈照亮了她姣好的臉容,她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深情款款的凝視着眼前人。可能是晚餐時的小酌,她的臉頰浮着微紅,像極了含羞的花季少女。

看到她的姿態,始不禁恍神。
一切都像他倆重遇的那一天。

月光曬落在沾上白雪的茶庭上,映出一片皎潔的光芒。傍晚時的飛雪已悄然停下來了,小徑上積雪盈尺。
雖然茶庭靜謐無聲,只有明月細雪相伴,但睦月宅邸內仍是一遍喜慶的喧鬧。

這天是古族名門睦月家的嫡子始舉辦成人式的日子。各地親友和跟睦月家有來往的相關人士都陸續來到祝賀始年滿二十歲,並贈予珍品。
以睦月家在政商界的聲譽,訪客都無一不想攀附,更何況睦月始是獨子,再過不久便會成為家主吧。

睦月始身穿黑五紋付羽織配搭縞紋袴,緊閉雙唇的他散發着不合年齡的氣勢,目光如炬的眼睛在棱角分明的輪廓上更顯氣宇軒昂。
而且不只相貌,就連他的才華已足以駕馭羽織上面空染的上羽蝶家紋。不論在文學俳句還是武術劍道都無不精通,他稱作完美無瑕的睦月家繼承人也不為過。

始雖是宴會中的主角,但他早已厭煩這些繁文縟節,也沒必要一直長留在庭院裡。畢竟,大家都是為了「睦月」而來,並非為「始」到訪。
正坐於席前的他視線落到對面寧靜的小亭,隱約可見一個身影在艷紅的椿花旁。
為何要獨自一人欣賞月光?居然對此般盛宴不顧一屑,先不論於禮不合,定必是有什麼隱情吧。

「春,我到茶庭走走。」
他站起來,拍拍衣袖,回頭對自己的好友、也是近身侍從的彌生春交代一下。

「始大人,」但主角突然離席還是不太恰當,彌生春溫和地制止了始的步伐:「主角不在的話,賓客是沒法盡興的。」

「我倒是覺得他們盡興不是因為我啊?」

僅有一瞬,始用鄙夷的眼光瞄了瞄那些想討好自己母親的來賓,不屑地別過臉。
清晨一早起來到神社行元服禮,晚上又舉行宴會招呼各家名門,睦月始在休息不足的情況下心情特差。他煩躁地把瀏海往後掀,頭也不回走往小徑。

彌生春無奈地搖搖頭,從小到大睦月始的脾氣都沒變,決定了的事就誰的話都不聽。偶爾才會把自己的意見聽進去,說不定也是被同輩戲稱「王樣」的他信任自己的表現吧。
春深嘆一口氣,思考着待會兒跟客人解釋的說詞。

上弦冷月澈如霜,闌珊燈火映茶庭。
睦月始在彌生春的再三叮嚀下拿了一把油紙傘以防突然降雪,草履踏雪留下足跡。逐漸走近亭子的他終於看清那個身影是一位優雅的女子,背向始的她仰望着夜空。

察覺到有人接近,少女微微轉身回過頭來。隨之晃動的薄香色振䄂上用絲線繡上紅梅,如同她的身姿雖嬌弱卻堅毅貞潔。
烏黑亮麗的頭髮沒有束也沒有綁,整齊修剪的瀏海下是一雙明亮的眼睛。薄墨色雙瞳如精巧的琉璃工藝品,清澈澄明不帶一絲污濁。

睦月始停下步伐,失神地看着女子清秀的臉龐。少女微微一笑,向始鞠躬,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
他對這個花容月貌的少女並沒有印象,至少不是經常走訪睦月家的賓客。但她的眼睛,有着無比熟悉的色彩。
追溯到遙遠的孩童時代,他憶起這雙獨特的眸子。

夕日把世界染成朱色,火燒雲延伸着他的手,期盼着能與未曾交集卻相伴久時的土地相觸。於是舉手及天的古樹悄然幫了個忙,植根土中的他把枝臂化成晚霞一樣的色彩。點燃了的紅楓,層層疊疊的赤柿藤黃,把側庭扯進秋的狂亂之中。

清風瑟瑟與樹鵲同鳴,錦鯉悠然自得在清澈見底的荷塘暢泳。偶有落葉,水池便振出一道道波紋,就連翠綠的池塘亦被翩翩舞落的枯葉抹上一遍鬱金。

穿着青海波菊紋小袖和服的標緻女孩兒蹲在塘邊賞楓,從廊下經過的始看到她便沿着小徑走到她旁邊。她高興地眯起眼,對男孩露出燦爛的笑容。

「秋天很快就會離去了呢。」

「那就代表,降雪的冬季會即將到來吧。」
站在女孩身旁的始輕撫她的頭,順滑的髮絲從手心中溜過。唯獨這個女孩,能讓自己短暫抛下沉重的壓力,把溫柔都傾注於她一人身上。

女孩緩緩抬起頭,如同玻璃珠的眸子對上睦月始的目光。杏圓的眼睛寄着笑意,光滑的小手撿起一片五角楓,遞給比自己年長兩歲的始。

「是雪來到的季節——」

睦月始笑了,這片楓葉、女孩的童語和她純真的眼睛是自己最重要的寶物吧。
她的雙瞳被畫上薄薄的一層墨色,宛似冬日裡的雪影一樣。這跟始認識的一般女性深䆳如夜的黑眼珠不同,透徹淡然。讓他想起下僕從沖繩帶來的、掛在緣廊間的琉璃風鈴,在日光照射下更加純粹無瑕,就如白雪。

「……雪。」

他頓了頓,猶豫不決地開了口:「妳是雪吧?」

長髮女子圓溜溜的眼中宛如凝着晶瑩的淚珠,像是要掩飾情緒似的,她頷首而道:「在下花園雪。」

「久違了,始兄樣。」

——拉鉤立誓、勿相忘。

我一直,祈願能與你再會啊。


-待續-

 
 
 

 

 
 
 

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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